一次和智库同事一道从华盛顿到加拿大蒙特利尔开学术会议。尽管只有三小时的路程，也是要过海关的。魁北克省辖的蒙特利尔属法语区，过了海关就是另一个世界：什么世界？我个人感觉仿佛又回到了我读硕士时的法国小城，满眼法国人，满耳抑扬顿挫、乐感十足的法语腔。

但学术会议的语言却是英语。这是由蒙特利尔大学主办的小型会议，与会者数十人，却来自世界各地。会议采用圆桌会议形式，即谁想发言只需征得主持人同意后，按下眼前的麦克风发声就是了。我提了个问题，不知为什么，咖啡间隙时，不断有人给我递名片，直到拿他人的名片拿到手软。其中一位日本专家更是恭敬之至，鞠躬、双手递上名片不说,还送上一大堆恭维的话。来自国内高校的一位知名国际关系教授这样点拨我：“那是因为你英语口语棒，纯美音，令日本人佩服。”

当然说这话的不只是国关教授。一次和几个小年轻在科技政策项目主任办公室聊天。前国务院官员出身的项目主任是业界泰斗，平日不是接受电视台采访就是赶赴国会听证会作证，对热点问题剖析起来更是笔锋犀利，此外他还是整个智库最会讲笑话的人，哪里有他哪里就笑声不断。那天，聊着聊着，他忽然话锋一转，对我严肃认真道：“看看你吧！英文已经好到和大伙大聊特聊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从小在这儿长大的呢。”

其实和同事们比起来，我只是九牛一毛。智库门坎不低,从总裁到部门主任不仅多为前政要且个个顶着博士的头衔，年轻人则名校且名门。在一次智库组织的研讨会上我曾看到作为嘉宾的参议员走向主持会议的项目负责人：“Say‘Hi’to　you　Dad（向你老爸问好）”应邀前来演讲的嘉宾呢，头顶上的光环也甚为耀眼，当然一场演讲下来，毒舌且毒眼的智库人心中自有对演讲者冷静评判的一杆秤，这和演讲者头上的光环无关。一次欧洲某国知名专家演讲过后，同事随意间聊起其演讲水平似与头顶的光环不甚相符的话题，“我真惊讶他喊了长达15分钟的肤浅口号。”一位同事道。“在他下结论之前也没有足够令人信服的论点。”另一位同事接茬。

事实上，几乎在每场研讨会之后，智库负责培训的副总裁都会组织大伙进行会后讨论，对上至嘉宾发言下至听众提问进行品头论足。这个会通常比研讨会更热闹。副总裁个子不高、精瘦寡言，是美国人中少有的喜怒不形于色者。他三言两语开了个头，旋即就听任大伙的七嘴八舌，中途若话题跑偏，他再不露声色地适时将大伙拉回来。我在“会后讨论”中场场发言踊跃，在法国读硕士时也是如此。每每教授问及“谁有问题”时，我必举手，结果给同学留下个“好学生”的印象，尽管我这个好学生一到期末笔

试就不灵了，分数往往比班上的最后一名好不到哪里去，但英语口语在头脑风暴的互动中渐渐OK起来。

智库人虽无“酒逢知己千杯少”，但不论是在正式的酒会上还是在非正式的Party中，聊到High处仍不乏有人一拍大腿、大喊一声发出“You　read　my　mind（这正是我要说的）”抑或“We　are　on　the　same　page　（咱们想到一块去了）”式的感慨，全然不会顾及是否引起在场他人的侧目。早在2007年，当马云尚不是中国首富之时，他就曾登上美国《财富周刊》的封面，尽管他远非帅哥。彼时，智库许多同事虽对阿里巴巴不甚了解，但知道马云的英文名字“Jack　Ma”，对他的评价不低。在他们的眼中，Jack　Ma在互联网中的形象堪比功夫片中的 Jack　Chen（成龙），这是否源于他作为中国互联网公司的CEO能在英语口语上拨得头筹与老美无障碍交流、在思维上与之无缝对接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与他是否是中国首富无关！